暮霞为禅院家庭院染上了深沉的色彩。在寂静之中,古老庄严的建筑透露出一种压抑的气息。
禅院家家主惠正襟危坐,在水榭上听着一曲新阙。
曲调哀怨,缠绵悱恻。倒是和这景相和。
家主旁边的坐垫上躺着个人,生得极为凶煞,竟有四目四手,骇人非常。
此时他正闭着眼,头枕在家主腿上,嘴角微微往上翘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待这曲子煞了尾,惠就把他推醒了。
那人睁开了眼,只觉扑面的恶气,极其容易叫人想起一种浓郁的腥臭的东西。
他起身将惠勾到面前,轻柔一吻。是与那外表绝不相衬的温柔。
被亲吻的人耳朵红得厉害。
于是那人就咯咯咯地笑开了,浑然一种放肆到放纵的不羁。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。
“宿傩!你干什么。”惠轻咳了一声,叫众人离开,就开始数落那个模样凶神恶***了。
两面宿傩自是不会放在心上的,他直勾勾盯着惠的脸,看着白皙的脸上升起的几分绯色和如扇的睫毛轻颤的样子。
“好看。”两面宿傩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心意,有什么就说什么。就像一开始就以和惠在一起为条件接受暂时调伏一样,只要他想,那就去做。
没理他,惠站起来往庭院一侧的花园走去,两面宿傩就跟着他,没几步就走到一颗长着浓密树叶的树下。
两面宿傩把惠按在树干上,为所欲为,期间不时传来几声难耐的喘息和呜咽,直叫人脸红心跳。
从远处看,茂密的树叶遮住了他俩的身形,在暮色中看得不甚分明。
月上中天的时候,他们就坐在中庭里喝酒,许是两面宿傩酒量好,还没品出味来,惠就先醉了。
惠有些累,就睡着了,头发披散着,没有和当下时兴的那样把头剃了,平时也没打理,看上去很硬乱翘的头发其实摸上去很软,只是惠不让他摸,摸了就会生气。所以两面宿傩经常惹惠生气。
顺着自己的心意,两面宿傩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惠的头发。被摸醒了,两面宿傩就啃了他一口。惠呆呆地捂着脸上的水印子,还没缓过神。
然后两面宿傩就抱惠回房休息了。
房间里的灯火跳跃着,纸门上映着两人依偎在一起的影子。
天光透过方窗映进屋子里,角落的座灯也早已熄灭。
惠醒的时候,两面宿傩不在。
近侍送来衣物,逃似的飞速离开,惠懒得计较,只将注意力放在送来的衣服上。
等惠把衣物穿戴整齐后,两面宿傩回来了,手里还拿着一本文碟。
“天皇叫你和五条家家主明日一同入朝。”两面宿傩把东西递给惠。
“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。”惠收好,掸了掸衣袖“暂时调伏于你一事,他是极力反对的。”
两面宿傩自然不当回事:“当初若不是看你那么好看……”尾音拉长,摸了摸惠的炸毛。
“你在宫外等我就好。”惠戴好一顶乌帽,目不斜视地走出去:“今日就先去原上放脱兔出来修整。”
两面宿傩拢着袖子,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。
四只眼睛往惠身上飘,线条优美的下颌,偏白的皮肤,高挺的鼻梁,狭长的眼,怎么看怎么好看。
惠牵着他那匹三岁牙口的菊花青,利落地行走在朱雀大街上,不时有女子,甚至男子驻足观望。
两面宿傩不悦地冷哼,周围的空气下降了好几度,最后还是惠瞪了他一眼才罢休。
“真该把他们都杀了。”
“好了,宿傩,你答应过我的。”惠牵起他的手,无奈道:“你……唔……”
两面宿傩只想宣誓主权,那劳子什他不管,就只管亲人,恶趣味地将惠的唇吸得啧啧有声。手甚至不安分地向下移。
在一起这么久了,惠还是不习惯宿傩的亲热。原因无他,因为完全没有规律,没有地点可言。
上次在清泉苑拔除咒灵,明明都说好了不出来,看到咒灵要近他的身了,两面宿傩蹦出来把咒灵解了,脸黑得跟碳一样。拉着他就做,虽然有爽到,但是那地方做让他很不舒服。整个人都紧绷绷的。
前面就是朱雀门,过了就人少了,于是惠示意他往外走。
两面宿傩打横抱起无时无刻不在让他着迷的惠,留下那匹良驹就跑了。
惠被两面宿傩抱在怀里,双臂圈住两面宿傩的脖子,看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诅咒之王,将头慢慢贴在他的胸膛,果然听到没有心跳,但惠觉得他是活着的。就像自己此刻一样活着。
京郊的原野除了农田和树林还有大片大片的草地。
不知名的野草铺满一整个山头,翠绿的眼色使人心情大好。
惠召出小兔子,和两面宿傩坐在一起看那些兔子蹦跳。
早晨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,惠眯着眼,笑了。
两面宿傩将人圈在怀里,让他枕在自己身上。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自己行动间的小心翼翼和体贴,如果发现了,那也只有因为他是惠这一个回答。
安静的原野上,只有昆虫振动翅膀的声音和鸟儿清脆的鸣叫。
一只蜜蜂满载着花蜜,嗡嗡的飞到一朵花上停下,两面宿傩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只圆滚滚的小蜜蜂。
就在这时,花萼下一只蜘蛛无声无息地爬出来了,它弹跳到蜜蜂身上,咬了它一口,蜜蜂拼命挣扎,四肢逐渐**,到最后只能无助的痉挛。
蜜蜂死了,两面宿傩轻蔑一笑。有人可以在他面前放肆吗?包括这些小东西。
蜘蛛得意扬扬地拖起“战利品”,正要退走之时却化作一堆齑粉。
两面宿傩想了想,没有。
风吹散了那一堆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