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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生之扫墓 by吴沉水 改编CP:灿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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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强攻弱受|重生|豪门】目前没要到授权,不过我会努力要的。
【文案】
前世做了一辈子冤大头,终于命丧车轮下
却重生为十七岁的病弱美少年
我只不过心血来潮,想为自己扫一下墓
谁料得,竟然遇到自己上一世的仇人


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-05-20 22:02回复
    “他看起来很开心啊,同学仔表演英文诗歌朗诵那阵,他还笑着跟我说他们有两个发音不准。后来唱歌的时候,卞先生都被同学的歌声给感动了,带头站起来鼓掌,我们都觉得好振奋,没有见过一个有钱人像他那样的呢。”
      我继续不遗余力地用肉麻的声调夸奖自己,心里暗叹,卞白贤啊卞白贤,你做了一辈子冤大头,从没人说过你好,平生头一次有人夸,还是转世后的自己。你可不可悲啊,卞冤大头。
      那男人却更加匪夷所思,居然点头附和说:“是,没有一个有钱人像他那样。没有人,能做到他那个地步。”
      我被他脸上简直可以形容为和颜悦色的表情刺伤了,这算怎么回事?卞白贤就算是个傻x,可也轮不到你一害死他的人罪魁祸首在此兴叹。我心里发闷,吐口而出说:“可惜,他却早早过世了。先生,您是卞先生的好友,您知不知道,他是怎么死的?”
      我一句话,便将他脸上不知所谓的温情打得飞散。难得啊,我从来不敢想,有一天,居然能让这个恶毒狡诈,无所不用其极的混蛋面露惭色,我立即再接再厉,说:“报纸上说他出了车祸,可我记得,那天明明挂了黄色风球信号预警,他怎么不开车,怎么会一个人跑出来,被车撞了呢??????”
      “闭嘴!臭小子,你算什么玩意,敢这么跟先生说话?”旁边的走狗一号见势不妙,立即跑出来大声呵斥我。
      我还是有些害怕,可报复的快意如此爽,令我按捺不住,又多嘴了一句:“可是,这位先生与卞先生生前,不是好友吗?”
      我一句句的“好友”听在那男人耳里,想必成为绝佳讽刺。他仿佛在瞬间,石化一般一动不动,半响,忽然从嘴角牵扯出一丝苦笑,看着我,目光犀利如剑。我心里一突,忙低头装孙子,暗忖可别为了逞一时之快,露了破绽。那男人半响没动静,正在我觉得奇怪,抬起头偷偷看他时,忽然听见他冷冷地说:“你问了我这么多,也该我问回你了。你怎么会知道卞白贤喜欢抽骆驼烟,白贤就算再亲善和蔼,可也不可能,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,说他连家里人都不说的嗜好吧?”


   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6-05-20 22: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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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我噤声,确实,为一杯柠檬水害得人家破人亡的人,只怕已将自尊拔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,谁知道会为一个陌生少年不辞而别干出什么来?我心里一凛,到底还是点了点头,说:“好吧,我等明天,见了朴先生再回去。”
        “乖,”宋医生极为满意,说:“别忘了,明日九点,我过来接你。”


     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6-05-20 22: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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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第 6 章
          我浑身一震,见她老人家惊慌模样,心中犹豫不决,若此刻乍然现身,与之相认,可你让我怎么说得清那借尸还魂这等耸人听闻之事?况且,七婆年纪已大,万一因此有个什么刺激,我岂不是罪过大了?
          “到底是谁?再不出声我喊保卫了!”她慢慢踱步过来,接着灯光,我看清了她的脸,与三年前相比,倒健硕硬朗不少。只是原本花白头发,此时尽数银白,整齐梳向脑后,挽了一个扁扁的发髻。我心下激荡,几乎要不管不顾,上前与她抱头痛哭,将这前世今生的种种难言之处,一并倾诉。可幸而理智尚存,不敢妄动,却见老人家拄着拐杖,脸上惊疑未定,忽然,她眼中闪过一丝希翼,试探地,悄悄地说:“东官,是你吗?是你来看七婆了吗?”
          我心中剧痛,拼命咬住手背,方勉强止住呜咽之音,而此时,七婆脸上的惊疑,已经全然被一种喜悦的渴望所支配,她哆哆嗦嗦地道:“是你对不对,东官,莫怕啊,那衰人七婆替你赶跑了,你出来看看七婆好不好,好不好?”
          她忽而一敲拐杖,微笑说:“瞧我,真是老糊涂了,你怕亮是不是,我来关灯,你等等,你别走,七婆关了灯,关了灯先。”
          她拄着拐杖,脚步轻便地过去门边,“啪”的一下关了灯,屋内顿时一片漆黑。暗夜当中,七婆轻声道:“东官,你最乖了,不要怕,是七婆啊,最疼你的七婆啊。”她等了一会,周遭静默无声,忽而,七婆呜呜地哭起来,边哭边说:“夭寿仔,你好忍心,一去就三年,一个梦都不托给七婆,你要想死七婆吗?你在下面到底怎么样?过得好不好啊?你脾气好,有没有被欺负啊?烧给你的东西有没有收到啊?东官,东官啊——”
          我闭上眼,无声淌下两行泪水,只听她一路啜泣,一路哀叹:“你自小就是乖孩子,心肠软,做人事事为别人着想,行事处处留三分余地,可天怎么就不长眼啊,怎么不去收那些混蛋,却要早早将你收去啊……”哀恸之声响彻耳畔,我再也忍不下去,悄然从藏身处走了出来,迅速摸上那床毯子,在老人家只恍惚见到一个黑影,未来得及看清我之际,飞快将毯子蒙上她的头,又在她尖叫之前紧握她的手,压低嗓门,哽咽着,低低唤了一声:“姆妈,是我——”
          七婆是台湾人,姆妈是卞白贤对她独特的昵称,小时候东官生病撒娇,被欺负被冷落,会躲在七婆怀里喊姆妈,只是到得成人,又当了卞家家主,杂事缠身,便再也做不回那个承欢膝下的孩童,情感压抑,夹缝求生,疲于奔命尚且不及,如何做得来这等亲昵?这一句“姆妈”,竟然足足有十余年不曾喊过,此时脱口而出,我心下仓惶懊悔,莫衷一是,而七婆乍然听闻,却也是呆立不动,只反过来攥紧我的手,微微颤抖。
          “东官,是你?”七婆哭了出声,又压抑着,摸着我的手,颤抖着道:“手好凉,瘦了好多,真的是你吗?东官??????”
          现在这个身体骨骼比之从前要纤细,且体质不好,常年体温偏低,手脚冰凉,没想到,此刻反而成为“我是鬼”的一个证据。我心里叹息,恐七婆大哭出声,会引来朴灿烈的耳目,忙说:“姆妈,真是我,我不能见你,你别哭,惹了坏人来,东官就得走了。”
          “好,好,我不哭,不哭,”七婆立即压低声音,哆哆嗦嗦地摸着我的手,说:“让我看看你,姆妈好惦记你,让我看看好不好?”
          “姆妈,我,出来见你,已经不合下面的规矩了。”我情急之下,利用老人的迷信思想信口开河:“你也知我怎么去的,我的样子,实在不能看,若再被你瞧见了,我怕会吓到你,而且,会招难啊??????”
          七婆大概被我吓坏了,忙说:“不看不看,姆妈不看,东官,你陪我说说话就好,你真乖,还真来看姆妈,不会有谁要为难你吧?要不,你还是快快回去,姆妈给你烧纸钱,烧好多好多纸钱,你从小鬼到鬼差,全部打点一遍,不要舍不得,我明天就给你烧??????”
          “姆妈,不用了。”我又好气又好笑,忙说:“我很好,在下面,也没有受欺负。只是很记挂你,对不住,我原说要给你养老送终,是我食言了。你原谅东官好不好,我,我一个人撑着卞氏,太难了。我没用,又很累,只好先当了逃兵,留姆妈一个人在这里,东官真是不孝。”
          七婆大声啜泣起来,哭着说:“我知道你很累,你本来就不喜欢当家,我不怪你。你好乖,一直都好乖,是姓朴那个混蛋不好,姆妈没用,老了,没法替你报仇,想保下你种的花花草草,无奈何还得住在仇人的房子里,都是姆妈不好??????”
          我心下恻然,知道老人家留在这里,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愤怒和敌意。只是不知道,朴灿烈这样的人,怎会留一个又固执又恨他的老人在身边给自己添堵。我想了想,还是怕七婆吃亏,便说:“姆妈,我以后都不能见你了,你记得,你好东官在下面就好。我不是给你留了钱吗?您还是回台湾养老,别去惹朴灿烈生气,我不想你吃亏。商场如战场,是东官没用,也不能单单怪人家心狠手辣,而且,我死于非命,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,跟朴灿烈无关。姆妈,你还是回台湾吧,不然我心里头不安乐,死了都不眼闭?????”


       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6-05-20 22:1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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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“你不用担心我,我老了,这条命在哪不是一个交代?”七婆摩挲着我的手,摇头叹息道:“东官啊,那个人害你害成这样,你还替他说话,你怎么那么软心肠?当年夫人,那是多么厉害的人,整个港岛商界无人不知的铁腕娘子,你怎的一点都不像她?倒像足了老爷那个温吞性子。”她似乎苦笑了一下,继续说:“也罢,人死灯灭,原也该万事放下才能解脱,七婆活了这么老,怎会不明白。可是万分舍不得这里,舍不得你弄的这些花花草草,总以为一个转身,就能看见你还在那边浇水,有时一晃眼,又好像见到你在那藤椅上歇午觉,你让姆妈如何舍得走哇,你就是姆妈的心头肉,姆妈怎么舍得啊——”
            我默然无语,轻轻拍她的后背,等了一会,便是再不舍,也不得不走了。我握着七婆的手说:“姆妈,我要走了,你乖乖在这里坐,不要掀开毯子,等东官走了再掀开。”
            七婆紧张地握紧我,又哭起来,断续地说:“我,我,你还能来么?”
            “不能了。”我叹了口气,装神弄鬼什么的,我做不来第二回,而且想要在朴灿烈鼻子底下装神弄鬼,我也没这个胆。或者有朝一日,能以这个身体的身份接近七婆,略尽点孝道,但无论如何,东官都该尘归尘土归土,不能再纠缠活着的人的心了。我握了一下七婆的手,轻声说:“有缘,我会再来看你,但是姆妈,到时候你会认出我么?”
            七婆一叠连声地哭着说:“会啊,不管你变成什么,我都会认出你来。”
            我抽出了自己的手,恋恋不舍地看着她,轻轻说:“姆妈,我走了。”
            “东官,东官——”她不敢喊,却只能强忍着呜咽出声:“东官,东官——”
            我心如刀绞,再看了她一眼,毅然转身,悄然无声地打开那扇门,闪了出去。
            在关上门的一瞬间,七婆那一刻的身影,从此深深铭刻在心。她一直站着,大概对我刚刚胡扯的“有难”云云信以为真,故此保持一个僵立的姿势,蒙着毛毯,显得滑稽又可笑,然而,我却一看之下,眼泪却已然夺眶而出。那是一个母亲,为了怕孩子遭受不可知的灾祸,强忍住心头的思念,没有回头的身姿。卞白贤一生愚钝,茕茕孑立,处处吃力不讨好。可到底也被人真心疼惜挂念过,那么,如此看来,那三十三年的人生,便不能算白费,不能算毫无意义。
            月上中天,银沙裹地,我脸上泪痕未干,却步履匆匆,远远逃开这里的欲望比什么都来得强烈。玻璃花房之后有几株茂盛栀子花,此刻正蕴含花苞,在月色下,宛若一点点剔透晶莹的水晶。我快速地绕过栀子花,拐了个弯,那后面,有一扇废弃的门,门上的锁硕大威武,又锈迹斑斑。我心里暗暗祈祷,走了上前,稍微一按一扭,那个锁应声而开。这个门隐藏在花丛之内,锁又是当年我故意弄坏的,为的是溜出林府,悄悄过去看我心爱的孩子。想不到过了三年,朴灿烈还真是懒得可以,什么都没有更换。我一如当年,慢慢打开门,无声无息,然后,迅速转了出去,再带上门。
            外面是一片斜坡树林,暗夜间看上去树影森森。然我熟门熟路,早沿着山间石阶蜿蜒而下,便是半山公路,再往前走几百米,便有巴士站,在那通宵巴士只需五元,我便可以搭车回我现在的家。
            一切无比顺利,在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巴士站等车时,回头看了那隐山林之间的房子,一切怳如一梦,卞白贤、朴灿烈、七婆、宋医生,一切前尘往事,均如朝露,顷刻间,便可以用体温蒸发。
            我搓着手,在凌晨两点的巴士站,一边强忍着头疼,一边想,我才十七岁,我有自己的家,我是一个全新的人,我不叫卞白贤,我现在的名字叫边伯贤。


         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6-05-20 22: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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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——————TBC——————
            改编新文了,吴沉水大大的,真心好看,强推!


            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16-05-20 22: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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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好看


             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6-05-21 00:3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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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加油(ง •̀_•́)ง


               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6-05-21 00:35
                回复
                  支持


                  来自iPhone客户端23楼2016-05-21 02: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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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    这篇写得很棒,最喜欢里面对于主角本身的一些情感和经历的描述


                    IP属地:马来西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6-05-21 11:3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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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 7 章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凌晨两点,车下山道,四处寂静,又七拐八拐,行驶在港岛特有的狭隘斜坡路段,路灯昏黄,这里非夜店集中地,故此走了一路,却也不见一人。坐了许久,又转了一趟巴士,方到华富村。下了车,穿过两条街,俨然一栋十几层楼房,这是全港岛最早兴建的廉价公屋之一,也是我现在的住处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不知道一般来讲,一个十七岁少年若无缘无故深夜两点多才返家,其父母会作何反应,但我知道,边伯贤这样,他的母亲却担惊受怕,坐立不安。那晚我回来时,家里犹自灯火通明,母亲边李淑英女士俨然枯坐厅堂等我。见到我,先是惊跳而起,继而又狠狠拍打了我身上几下,接下来便是滔滔不绝的斥骂。我愧疚难当,竭力安抚,最后不得不利用自己虚弱的身体,提醒她我头痛欲裂,又筋疲力尽,母亲才总算收声,放过我命我洗澡睡觉。待我上了床,又被揪起硬灌下牛乳一杯,方肯放我入睡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这一日折腾得实在太多,我至此方觉神经放松,不久便睡眼朦胧,忽觉母亲温暖干燥的手,轻轻抚摩我的前额,似乎小心翼翼地确保我真的平安无事。我心下不禁叹息,睁开眼,却冲她微笑道:“边李淑英女士,拜托您三更天不要玩扮鬼吓人好不好?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啪”一声,我脑门上又挨了一下,母亲戳着我的脑门笑骂道:“死仔,下次再敢三更半夜回来试试,我先打瘸了你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妈子(妈妈),”我拉了她的手,柔色哄道:“对不住,这次是意外,以后我不会了,别生气好不好?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她愣了一下,眼眶中迅速有泪雾浮起,又被倔强咽下,再拍了我脑壳一下,不过这次力道轻了许多,恶声恶气说:“有这么会想就好,下次你再这么吓你老母,我就??????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打瘸了我嘛,我知道了,边师奶,怕了你了。”我笑了起来,轻声哄她说:“去休息吧,过几个小时便要去街市开档,乖,去吧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知啦,”她不耐烦地说,起身要走,忽然叹了口气,说:“贤仔,妈子老觉得,你现在变得,太乖了。是,你现在会疼妈子,会帮忙家事,让你回学校读书,你也没有反对,还懂得温书准备联考。我,心里真的好开心。但你这么乖,妈却好怕知道吗?就好像你在用心做到最好,跟着下一秒,我一个不觉,你会不见一样。如果是这样,我倒宁愿,你跟从前似的不声不响,只顾你自己??????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一阵心疼,忙爬起来抱住她,可惜我细胳膊细腿,拥抱的分量大打折扣。我笑嘻嘻地拍着边李淑英女士的背,说:“妈咪,放心啦,你的仔总在你身边,不会走。不然我不去考试了,以后也不念大学,不娶老婆好不好,就一直陪着你,好不好??????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放屁,”母亲一把推开我,笑骂道:“你要敢这样,老娘我直接拿拖把打死你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妈,你好野蛮。”我笑了起来,哄着她说:“好了,什么事都没有,去睡吧,乖,睡醒了,你的乖仔做早餐给你吃好不好?柴鱼花生粥?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嗯。”母亲拍拍我的脸颊,微笑说:“你也给我去睡,刚刚补回来一点肉,这么一看,好像又没了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妈,你当我会热胀冷缩吗?哪那么夸张。”我一边讲,一边推她出房门,笑说:“妈晚安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这声妈,是我心甘情愿叫的,不是因为我无从选择,不得不以边伯贤的身份活下去,而是因为前世今生,我从未遇到这样不拐弯抹角,温暖而无私的母亲。当年边夫人处处维持贵妇形象,卞白贤从小到大,几时出麻疹,几时掉牙齿,恐怕她一无所知。而七婆虽然对东官关怀备至,可毕竟主仆名分定在那,又怎会如边师奶这般打打骂骂,却又亲密无间?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三年前,卞白贤葬身车轮之下,十四岁的少年边伯贤,大抵也在同一天遭遇严重车祸,致使其在医院住了大半年,复健又用了一年,便是有幸得到某慈善基金的捐助,边伯贤这一出事,仍然让原本就困难的家庭陷入窘境。边李淑英为了让儿子重新站起,花光多年来省吃俭用的全部积蓄,最艰难时,一个女人打三四份工,完了还得跑医院煲汤送水,照料卧床不起的孩子,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,四十几岁的女人,看上去倒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。到我复健阶段,她没钱付护工费和理疗费,不得不亲力亲为,学了手艺来每晚为我按摩推拿,累到满头大汗,还自顾笑问乖仔怎么样,有没有捏痛你啊?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并不认为,亲人之间需要如此牺牲与付出,但是边师奶是那种挣一块钱,定然花到我身上,挣两块,还是花到我身上,挣十块,可能才会有五毛用到自己身上的母亲。我想,冲着这个,任何具备基本道德良心的人,都不会不为之动容,更何况上一世,我见多落井下石,趋炎附势之辈,何尝想过,竟也有机会,能得家人如此厚待?


                      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6-05-21 15:4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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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笑了起来,洗漱完毕进厨房,果见花生已经泡上,柴鱼已洗净放好,连姜也切细放在一旁。我笑意更深,这个边师奶,做到这一步,何妨将粥煮了便是,却定要等我来弄,想来,她享受的,是吃儿子煲的粥这等乐事吧。我轻轻摇头,带笑着拿来砂锅,放入洗净的花生米,放水,猛火煮开后,改小火软后,再放入洗净的冬北大米(根据人数定份量),待粥开后,放入洗净并切成块状的柴鱼、姜、油,继续煲熟。在等粥熟的过程中,又切好葱花,再一想,雪柜中尚有牛奶未饮,若被边师奶发觉,怕又好一阵唠叨。我忙开了雪柜,热了牛奶喝完,顺带看点书,等了好一会,粥煲好了,我调好味道,放入葱花,闻了一下,清香扑鼻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将壁橱中的保温桶拿出洗净,将热粥盛入,换了衣裳,去为边师奶送早餐。边李淑英女士那点小心思我了然于心,无非是想借此机会,跟街市中的街坊们炫耀自家儿子多孝顺乖巧。我笑了起来,便是到了八十岁,女人心中,也有幼稚可爱的好胜心理。我疼惜她爱护她,为她做这点小事,又有何妨?我拿上钥匙,换好鞋,提了保温桶,一拉开门,又是一个春光明媚,阳光璀璨的早晨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日日好天气,宛若日日好光景,虽说天文台报过几日便有雨云,然此时此刻,多贪得一刻春光,也是好的。我心情大好,脚步轻盈,灵魂深处,属于卞白贤发霉发臭的那部分,宛若同被阳光抚慰,接受原谅与遗忘。我面带微笑,很有兴致地与邻家王师奶聊了一阵,夸耀了她新上身春装娇俏;又与楼下饮茶归来的老人打过招呼,笑着承受了他们对我“孝顺仔”的夸奖;穿过街心花园时,顺手扶起一个扑倒的小朋友,小家伙冲我一笑,正中俨然掉落两颗门牙,模样可爱精灵……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这是一个美好的上午,我正这么想着,如果没有那把难听的声音响起的话。只可惜,就在我满心愉快之时,忽然听见一群男生在我背后嘀嘀咕咕,笑得不怀好意,接着一个男声带着轻蔑和嘲讽,满不在乎地喊:“乸型仔(娘娘腔),怎么样啊?听说你出了院,害我一从英国回来就跑来看你,怎么看起来,你一点事也没有,真够命大啊,看来连天都不喜欢收你这种不男不女的怪胎啵。”
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6-05-21 15:4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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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 9 章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粥桶倾覆,我脸上又挂了彩,周身污秽狼狈,这个样子,怎么也不能让边师奶看到。我顺着平日那条路往家走去,躲闪着避免撞见熟人。不知何故,往日瞧惯的一切,今日看来,有说不出的陌生,我几乎快步跑入楼道,按下电梯,闪身而进。那电梯空空荡荡,竟然显出比平日更加严重的停滞和缓慢来。哐当一声,我隔了好一会,方恍然已到楼层,忙快步走出,邻里不知谁家窗口飘出油腻食物味道,强烈地刺激我的头和胃。闷热的空气之中,我微感窒息,忙快步走回自家门前,掏出钥匙开了门,再关上,随即筋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之上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发觉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,心情也是难以平复。到底,还是让一群无厘头的小年轻搅乱了情绪,让那些很久以前,那久到我仿佛要忘却的往事骤然又再袭来。我苦笑了一下,今日我骂那个领头的男孩被父母宠坏,屁本事没有,可我自己呢?只怕他们的父母再娇惯孩子,却也及不上卞白贤当年宠自己堂弟那般呵护备至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闭上眼,默默回想着,多年前,卞氏尚未走下坡,财力雄厚,我初做当家,对待自己心爱的孩子,真的是倾尽所有,毫无保留。金钱感情,他要的他不要的,他想到的没想到的,哪一样我不是替他设想周全,再堆他脚下,任他索求,任他挥霍?有很多时候,我便是明知那孩子骄纵混账,着实干了不少荒唐事,可一见他,却还哪里舍得板起脸狠狠教训一通?只怕连重话,也未尝对他说过几句吧?七婆等人,早已说过我无数次,如此惯着二少,迟早要惯出事来,可他们怎么知道我心中的苦楚?那等禁忌之爱,横在心里,悬在头上,如同利刃,实在不知道自己能看着这孩子多久,只盼着在看得到他的每一日,对他好一点,再好一点,如此而已啊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可惜,我那么百般疼他爱他,含在嘴里捧在手心地待他好,到头来却连句公道话也得不到。当日反目之时,那孩子在我的敌人身下喘息呻吟,与他一同嘲笑我,边笑边说:“卞白贤这回死定了,哈哈,我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,什么?后悔?当然不啦。你别以为他那点小人之心我不知道,他对我好,无非是怕我跟他争家产,无非是想毁了我,想将我骄纵成个一事无成的二世祖,一辈子都只能仰仗他的施舍过日,一辈子都只能当他身边的一条狗,哼,想得美!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目瞪口呆,半日回不过神来,待总算拾回理智,却在痛彻心扉之余,将满腔悲愤苦楚,只余下一声叹息。十数年朝夕关爱竟然被鄙夷至此,羞辱至此,真是夫复何言?我黯然离开,心里却不禁想起那孩子成长历程的点点滴滴:他踢球弄断腿,又引发高烧,我焦急万分,通宵达旦地在医院照料;他大学入学,我推掉几千万的生意,亲自飞往美国,从学生公寓到他行装用品,处处精挑细选,生怕让他受了一丁半点委屈;他说对所学的东西没兴趣,不要学分,要退学,又是我苦口婆心,劝说良久,还托人找朋友,许下不少实际利益,方替他摆平任课教授,终于等到他顺利毕业那一天……这孩子从来没有想过,他虽然没了父母照料,可他吃穿用度,哪一样需自己操心?他需要帮助,需要陪伴之时,有哪一次,他是孤独一人?我尽心尽力,不过求他这一世人快乐平安,做自己想做的事。若偶尔能回来看我,能笑呵呵与我分享趣闻,让我帮他解决疑难之事,我便心满意足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就这样,他却说,我对他好,是蓄意阴谋,为了毁他,怕他谋家产,为了将他变成我身边一条走狗。我之所求如此卑微,谁见过一个人,需要在一条狗面前卑微?这个孩子,不爱我不要紧;不知道感激也没关系;甚至忘恩负义,没心没肺,倒打一耙,都无所谓。这些归根结底都是我没有教好他,只是,我没有想到,我竟然失败到这等程度,教出来的孩子,连做人的基本判断都丧失殆尽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闭上眼,便是事隔多年,但当日那等深刻的悲哀,仍然清清楚楚,笼上心头。过了一会,我走入盥洗室,狠狠拿冷水浇脸,泼了半日,方稍事冷静。抬起头,镜中不是卞白贤那张毫无特色的脸,反而是一位陌生的少年,尖尖的下颌一片淤青,脸色惨白,显得极为难看。除去眼中的死气沉沉,我现在这般模样,与卞白贤再无相同之处。我默默地看着,拿毛巾擦干脸,再脱下弄脏的衣服,丢入洗衣机,换上干净T恤,抬起头,向着照入室内的阳光微微一笑,叹息之间,终于再次确认,那位累人累己的卞白贤真的死去,而我还活着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一出盥洗室,却冷不防迎面见到一人,吓了一跳,定睛一看,却原来是边师奶。只见她一脸担忧地看着我,额上脸上,还挂着汗珠,显然是听说我被不良少年围殴,急急忙忙跑了回来。我暗叹惭愧,刚刚自怨自艾,竟然连边师奶开门关门这等声音都没听见,忙脸上堆了笑,说:“妈咪,怎么今日这么早收档?哦,难道我今日偷懒没去帮忙,你的客源就被对面档口那个阿婶抢去了?咳,你现在发现有个又乖又帅的儿子有用了吧,真正出得档口,入得厅堂……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别自我陶醉得这么肉麻啦,”边师奶招牌巨灵掌又拍过来,不过力道轻得几乎可算温柔:“说到我只觉阴风阵阵,浑身都起鸡皮疙瘩!”
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6-05-21 15:4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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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终于忍不住,喝道:“勇嫂,你这开的是干货铺吗,你开的是CIA吧?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勇嫂和我妈笑作一团,居然说:“边妈,你有福了,看贤仔这个行情,没准过两年你就有媳妇茶饮,有孙子抱了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那就好了,如果那样,那我就是死了也闭眼了。”边师奶居然附和起来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听得满头滴汗,又好气又好笑地转身出去,这一日天气并不算好,但正值周末,街上逛街的人却不少。我犹听见身后铺子里传来她们的笑声,不禁微笑着摇了摇头,等了一会,正要转身进去,忽然听见一个男声叫住我:“乸型仔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身心一顿,脸上笑容褪得干干净净,认得是那日带头欺负我的男生。我慢慢转过身去,冷冷地说:“你不懂得说人话吗?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什么?”他呆了一下,随即有些发怒,喝道:“我怎么不懂得说人话了?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我有名有姓,你的老师没教你,称呼人应该称呼他的姓名吗?”我口气严厉了起来,转身就走,骂道:“真是不知所谓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他一下发飙,冲上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,拖得我一个踉跄,险些摔倒。他忙将我扶住,我怒目而视,那孩子有些不自然地放开,呐呐地说:“对,对不住啦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呃?”这句话太出乎意料了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我说对不住啦。”他没好气地加大了声音,说:“当初,我们几个,也不是有心要害你出车祸,我,我后来想想,这个,我们是过分了点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静静等着他说下去,可这牛高马大的男孩却忽然局促了起来,说:“我,我要回英国念书了,那个,下一周有个party,也就我们那些中学校友聚聚,你能来吗?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这算道歉吗?”我淡淡地说:“如果是,我接受,但Party什么的,我不能参加,我说过,我不记得你们了,去了也没意思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那天,那天是我生日,”那孩子有些急了,说:“你放心,我没有请那些以前欺负你的人,都是一些旧同学,大家就是随便聚聚聊聊,你来吧,很多人都好久没见到你,也想关心一下你的近况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满心狐疑,却不想接话,这时却听见边师奶说:“是你们旧同学聚会吗?贤仔,既然这样,你就去吧。老闷在家里也不好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边师奶只想到孩子该多交往,却完全不懂得,人心叵测,幡然悔悟之类的东西,并不适合每一个人。我冷冷地打量眼前这个男生,一直看到他不自然地转开视线,忽然笑了笑,说:“好啊,我去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那我到时候来接你。”那男孩骤然笑逐颜开,飞快接着说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可以。”我点了点头。
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6-05-21 15:4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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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他此言一出,周围的人立即附和,七嘴八舌地说:“是啊是啊,边伯贤,他好像跟你认识蛮久了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他是谁啊,看起来好像酒店的高层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你们说法语吗?你什么时候会说法语了?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你们说什么?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……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冷冷扫了他们一圈,成功地令这堆孩子一一噤声,最后停在李世钦脸上,淡淡地说:“我说了,我不记得你们,其实你们也不怎么认识我。既然大家都几乎算是陌生人,我想我的事,跟你们没太大关系,你们不知道我的事,我也不知道你们的事,对大家都公平。好了,”我一抬头,正看见送餐侍者走来,微微一笑说:“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,最好莫过于大吃一顿,然后各自走路,因为人不一定都会说,但一定都会吃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李世钦握紧刀叉,看样子似乎想朝我扔过来,我微微一笑,轻声说:“差点忘了,多谢李公子,以及,生日快乐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侍者过来,一一摆餐,头盘汤点,热菜酒品,倒也样样俱全。李世钦带头,每个人都吃了起来,坐我旁边的女孩贪新鲜要了蜗牛,哪知道这种东西,吃起来最讲究技巧,她弄了半天,餐盘餐具发出难听声音,差点溅飞酱汁,还不得要领。我看不下去,遂靠近一点,微笑着用英语问:“女士,我能为你效劳吗?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她含羞带怯地看了我一眼,脸颊绯红,愣愣地将叉子和钳递给我,我朝她鼓励一笑,飞快地替她将盘中食物弄好,一边弄,一边低声地教她怎么做,她听得频频点头,冲我感激地笑了一笑,低声说:“谢谢。”我将餐具递还给她,微笑着告诉她我第一次吃蜗牛时闹的洋相,哄得女孩咯咯娇笑,脸上的尴尬一扫而光。就在此时,忽然听得“哐当”一下刀叉扔到盘子上的撞击声,我疑惑地抬起头,正对上李世钦几乎狂怒的视线。他嘴角浮起一丝恶意的笑容,忽然说:“边伯贤,今天我生日,不知你带了礼物来没有?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微微眯了眼,却听他边上一个喽啰插嘴说:“是啊,我们都给alen送了礼物的,哪,有送名表,名牌领带,有送限量版波鞋,有送名设计师设计的水晶饰品,你呢,你送什么?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心下一阵厌烦,真是,没完没了是怎么着,这些孩子心目中,除了靠名牌堆砌起来的虚荣心,还剩下什么?我挺直了腰杆,微笑说:“不好意思,我家贫你也知道,没什么礼物送你,你已经收到这么多礼物了,应该也很开心对不对?不会介意我吧?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李世钦脸色一变,似乎就要拍桌子站起,我淡然地与他对视,就在此时,坐我另一边的男生一把抢过我放在脚边的喜饼盒,叫道:“你们看,边伯贤送的是这个,好老土啊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众人哄堂大笑,李世钦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下来,接过那个喜饼盒,一下扯断尼龙绳,打开来一看,扑哧一笑,扔到餐桌上讥讽说:“天哪,居然是寿桃,我长这么大,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生日送寿桃的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我慢慢收敛了笑容,心里真的浮上一股怒气,看着他,冷冷一笑,说:“对不起,这不是给你的。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他脸上一滞,说:“不是给我的?你捧着它过来,不是给我的?”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当然不是给你,你的请柬上,有说要带礼物给你吗?”我奇怪地问,伸手过去,将那盒寿桃摆好,盖上纸盒盖,捧了回来。笑话,边师奶一番心意,我就算自己吃了,也不便宜你这种小崽子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那你给谁?”他咬牙切齿地问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“给我的。”旁边忽然传来一声男声,威严低沉地说。
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16-05-21 15:5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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