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十分镇定自若地出了书房,走到了院子里,对着院中栽着的一棵洋槐,学着文人墨客煽起折扇,幽幽吟了句:“槐花雨润新秋地,桐叶风翻欲夜天”。
眼风朝旁的一扫,便见离我不远处,陶夕正半吊在她老爹身上,附在她爹耳边咕叽咕叽说着些什么,还时不时朝我这儿心虚地瞟两眼。
我心中暗笑:这丫头忒沉不下心来了,这么着急忙慌地去打小报告。
见着陶大人在他宝贝的唆使之下,万分不情愿地朝我这儿过来。我合了扇子,朝那边转过头。
这大人不自然地尴尬一笑:“呃,不想竟打扰了先生的兴致,先生莫怪罪。”
我笑笑,摆摆手,抬头继续看树:“大人提什么兴致,不才不过是看着这棵槐树长得粗壮,便随口吟吟诗罢了。”
我觉着自己将儒雅之人感时伤事,情感细腻,思维敏捷,谈吐文弱这般演绎地全方位的服贴,想必也在这位大人心理留下了深刻的不可磨灭的印记——眼前的这位先生就是一多愁善感的读书女流,定是做不来匪气腾腾的俗世之事。
大人见我这般,又是干干涩涩地一笑,后半吞半吐地问我:“这个,呃,小女方才与在下说先生谈吐有些惊人,呃,想是很接地气。不知是否是小女愚笨,错意了先生的意思?”
我听罢瞄了一眼身边抱着臂抖着腿,洋溢着一脸“你死定了”看着我的陶夕,十分慷慨大方道:“哦,竟有这等事?不才方才与小姐聊得很是投缘,也觉着小姐慧根不浅,若是大人放心让不才教导小姐,不才觉得,小姐很是有前途。”
显然,说话是要有技巧的。我这方不仅绕过了“语出惊人”的话题,还前前后后地将他这飞扬跋扈的娇小姐赞扬了一番,令这操碎了心的爹觉得把她女儿交到本上身手里是个绝妙的上上策。这么一夸,倒把这望女成凤的父亲夸得有些心神荡漾。
于是,心神荡漾的爹笑得心神荡漾:“那就太谢谢先生了,小女不懂事,若做了什么事抵触了先生,先生尽管管教,不必碍着她小姐的身份。”
我那叫一个得意:说了那么多,就等这一句呢!
眼下刚刚打了气的陶夕正咬牙切齿地盯着我。
我满面春风地冲她眨了眨眼,又回她老爹道:“那不才就谢过大人了。”
送走了这位大人,陶夕看着我的眼神充满着憎恨,张着小嘴巴,拱着小鼻子朝我这方冲过来:“你你你,你骗我爹爹!我,我要咬你!”
我连忙按住她:“你说说,我何时骗你爹爹了?”转而恍然大悟地同她道:“哦,我明白了!我方才确实骗他说你慧根不浅来着的。诶,没想到你这娃娃倒挺正义,唔,不错不错。”
陶夕恼羞成怒地踩了踩地:“你......”
你了个半天也没个结果。
我揉了揉她的脑袋,开导她道:“小家伙,想提高智商的话,别那么暴力,先从爱你的老师做起!”
她凶巴巴地瞪了我几秒,很傲娇地撂了句“你等着!”,然后又很傲娇地走了。
我看着她杀气腾腾的背影,内心很疑惑:枫齐玩命儿要求的娘子竟是这么个霸道任性型的?
但之后我便释然了:说不定人家小夫妻就爱一个施虐,一个受虐呢……正常,正常。